2006年11月24日 星期五

蛛網2

 
The Image By Pawl

 

 

  終於來到這一天。當我睜開眼,什麼也看不見,除了虛弱的光從窗戶的方向前來試探。我很冷靜噢,當這天終於來到我的時刻,我的心裡再也無能為力泛起任何的驚奇。因為我早已預料到,從我開始預支自己生命的那天起,我便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只是遲早的事哪。然而,我仍有些微妙的虛弱,像這天前來試探的光那般。

 

 

  妳終究長成一隻蜘蛛,逼我退至牆角。應該說,我不小心,或者其實是刻意讓妳這麼做的呢?我很想走出妳織給我的蛛網,但走出之後我又是什麼,如果獵物不再是獵物?我想起神鬼交鋒Catch Me If You Can裡的法蘭克,當他身後不再有人追捕,那麼捉迷藏便不再是一個完整的遊戲。然而之後呢?我慌然失措於記不起所謂的家的模樣。

 

 

  妳問我,所謂的定義啊,關於那些快樂或者向陽的,悲傷或者陰暗的名詞,內涵的實質是什麼呢?我想起那些錯身的人,想起那些轉角。彷彿虛弱的窗簾,風起的時候就被推開;彷彿乾涸的泥土,被無心的步伐踩得細碎,我甚至聽見自己窸窣地裂開。而妳仍然沒有停止吐絲;家,又應該是什麼模樣?

 

 

  其實妳不願意困住我,妳說,好想要放開手啊,實在是因為那些定義太過於容易令人疲倦的關係。又一次開展逃離的念頭。自己親手剝開那些洋蔥,卻經不起流淚的過程,還以為剝完了洋蔥就該是離開的時候。當人們開始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詞彙,一旦妳誤以為是那樣,卻都遭到鄭重地撇清,並在心裡頭竊笑,妳真沒幽默感。所以,選擇安靜地看著比較讓人安心。原來我們軟弱得那樣相似。

 

 

  即便我非常想要親自動手,不為誰地扯下那些繁複的蛛絲。妳只是害怕失去長久以來所依賴的東西,那些無聊的夢囈,無聊的寂寞之類。繞過了無數個彎,穿越夜車奔擎的馬路,在每天不停死去的過程之中,妳終於也學會那些曖昧的動詞。才發現,原來我也擔心妳抓住所謂活著的本領。那麼我的存在還有必要嗎?

 

 

  錯身的人從夢裡上岸,都成了溼答答的水鬼,勒住我的頸項。沒有掙扎,我也在每個夜裡無聲地死去。那天以來,我沒有睡過;眼睜睜看著妳爬過我的皮膚,將我撕裂,我全身的血液汩汩流失,卻一滴眼淚也沒有冒出。但我還是每天醒來,醒自妳的蛛網,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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