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

❡餘

這樣的低溫之下
燭火都變薄了
裡面那張紙發出芽來對我說
她的濕度已經可以滿足一滴眼淚
我夢見她全身溼透和顫抖
我撈起她
我們一起

鼓起來然後
然後貓下去
連再見也沒說

✁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

如果你愛著的屬於這
社會世界宇宙的集合之一那麼也
沒有人可以指責你不
屬於愛社會世界宇宙就算是一把火
一把風一把椅子一把你推倒
不站在地上
也有自己的基因
就算是一場災難
也不只有一個
更充滿母愛的原因
這些雜草都被特別照顧
也就被特別歧視

早晨有霧看來美好讓我呼吸困難
再多一點小清新吧
如果人面向大海就是海
百分之七十的擴散
百分之七十的退讓
當一棵樹把腳伸進土壤交換重金屬
微小的死亡就是一切
鴿子每天早晨來我窗台
往樓下大便在我車頂上
不也是一場反社會的災難
鄰居在窗台上結網
鴿子每天早晨來我窗台
也不只有一個原因

✁冰釋

✁冰釋

不再看你的眼睛
愈來愈小
沙都進不去
春風鬆軟意志
喚醒眼角的魔獸
藏在細節裡
招潮
開始充血腫脹
開始更小的死亡
你以為一切都淡了
海是不會淡的
你喝過
一口就知道
浪是如何
打擊你的味蕾
成為好一點的噪音
之前就是教你先愛上
用整個胃的穿孔
指引你流行的血
在闌尾凝結
我們喃喃細雨
綿綿的冰

沒有舌頭
因此融化

✁不美的那些

✁不美的那些

剛吃完甜食的牙齒
和你做過的姿勢
為你拉攏裙擺
又點了第一支菸
今日冬至
穿上最愛的毛衣
感覺你還在
受潮的暗房
蟲和蟲到了春天
也會老一歲嗎也會
發胖也會中年危機
也會在蛻皮後感覺自己
像隻嶄新的牙刷嗎也會
想起自己吃掉的另一半
而哀傷得像一隻蟲然後
然後拍翅
翅上的細粉灑落
我看見你
微笑著
蠢蠢欲動

2013-12-23

❡冰

❡冰

你聽聽果實
正在收縮的聲音
一個個膨脹的降音
一個個死
我們都擁有表面張力
可以忍住不在冬季裡開花
但你這北方的湖面
總要被冰刀劃傷
有人垂釣你
善良的心腸
告訴他們不要在薄冰上做愛
他們都是夏天的蟬
沒見過你刻薄的舌頭
怎麼堅硬過哀鴻遍野的日子
你軟弱的三月
永不再見的四月
剝除你淘汰的卵
紙張的邊緣
劃破凍僵的愛人的心

✁壁癌

✁壁癌

故意不去看你
我知道你默默哭過
一面牆就留下了
渾身的裂縫我故意不去
不去摸你那些假性的勃起
雙頰的凹陷

一塊
一塊剝落的皮膚
房子在死亡的暗示中
將我包裹進去
用冬天的雨忍住門窗
你冷冷的說

你就是那樣愛著他
讓我為你穿上襪子
窩在被裡將手伸出來
抖落多餘的溫暖
學一支蠟燭二氧化碳的樣子

✁獨善其身

✁獨善其身
　　
在不遠的一段日子被你經過了之後
地球的臭氧層又悄悄破了一個洞
我知道不遠的那個地方
又複製出了一個你
說話的方式和口沫橫飛的歡樂
你不過是個還不壞的人
只是就算呼吸也難免殘害
一頭無辜的小動物
有些樹因你而砍
你開的車光明正大
路上的房子充滿暗示
你在每個因為分手而失神的人眼中挖下的井
在下一個愛過的人嘴裡種下另一棵樹
樹上的葉子
後來都成為造次的人
而所有的腐敗
多少年後才能肥沃起來
　
　　
備註：來自阿姆斯特丹的朗誦

✁瓜熟蒂落

✁瓜熟蒂落

為什麼你不是一顆鮮紅的番茄呢
多麼容易變成罐頭
遇到熱水就脫皮
展示胸腔內的軟肉
她在水裡打了嗝
有人喜歡在這裡塞一顆梅子
當一顆口蜜腹劍的番茄
打開人格分裂的抽屜
多籽多肉的罪
而蒂已經落在
你的心底
長出了根

多麼容易變成罐頭
四處旅行
無性生殖

✁他有一雙猶豫不決的手

✁他有一雙猶豫不決的手

還沒學會抒情的頭髮那一招
不然就變軟像一顆永遠不會過期的牛奶糖
販售她自己的身體
力行女性主義並且用一輩子去抵抗
被期待過的人
不然就長出陰毛
不然就牆上掛滿大家的合照
他有一雙猶豫不決的手
是為了有天可以把你
當成標籤撕掉

在那之前最好
先加熱一下

抄書／羅智成

相對於更根本的事實，
快樂是不存在的，
它只是一些入神或忘懷。

相對於一些更根本的痛苦，
你們的痛苦也不實在，
它只是進入過失更流利的入口。

✁無心插柳

✁無心插柳

無心愛著的那個人
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冒出芽
發出淡淡的臭味
為自己剝皮和消毒
太陽一上映
演員和觀眾一同進場
喧嘩上等
等著被日子一口一口咬下
有人痛得流淚
有人流淚
才看見柳蔭
月就亮了
不如生個孩子
和他互相折磨
十月的霜
塵埃一樣


2013-10-31

✁不疑有他

我在鏡子裡面
結束髮尾
每次抱你都決定
這是最後一次
用指甲刮過鏡子的臉
一滴、兩滴
耳朵有血墜下
在胸口打開花瓣
慢慢發黑

✁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當你是塊肉
我一刀
兩斷
順著風
我們都聞到新鮮的血

❡我們愛過的證據顯示我們從未愛過

我總在關燈之前聽到黑暗。
星光閃爍的速度和蹲下起立一樣緩慢。抄襲

八月將火一般的存在應聲剪斷，她道歉
我們愛過的證據顯示我們從未愛過
灰燼也想不起雨在身上打的每一個漏洞
用曲折的紋路離開自己去摸索整夜
重複書寫一個討人厭的虛字

【圖釘】be haunted

in my dreams , you were found
I must be haunted

【圖釘】愛如見鬼般，多數時候只是錯覺；有時候我們將錯就錯，而有時候我們自作聰明。

是為記。

「那如果有天也有人總是把我排在前面呢？」
「像我一樣排得比自己前面且用一種毀滅的姿態愛妳嗎？」
「言過其實。」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你已經走得好遠。

言過其實的人是我，我並未曾回神，始終是一種恍惚的狀態，你留下來的細物都像枚圖釘，偶爾扎我一下，「原來你在這裡」，不，已經是過去式了，「原來你曾經在這裡」。竟然偷偷將圖釘埋在這麼多地方，我盯著滲血的小孔，仍是恍惚。

那麼我到哪裏去了呢？即便是現在我還是沒有搞清楚。難道是我仍然執意將生命活在悲劇裡面，我仍迷戀疼痛所帶來的甜美，所以今天才任由圖釘們去扎？原來所有的遲疑和考量都來自於慾望和貪心，對不起，原來我並未愛過你；當我終於意識到我們的關係變成過去式的時候，才明白，嘿，那都只是貪欲。我從來沒有好好愛過你。

「如果一個人沒有從你身上學會愛，那麼她也不值得你愛。」

容我矯情地向你道歉和致謝；但我不打算將你埋下的圖釘們一一收拾，我希望我還能繼續感到疼痛，繼續滲血，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提醒我自己，我還沒有好好地愛過。

✁難能可貴

✁難能可貴


討厭一個人真的很簡單
首先讓自己變成
一個人
很難的
剛剛還冒著汗此刻已
斷裂一地
的雨
滿路都是被雨踩傷的臉
你踩過去的泥濘裡
有誰
還撐著
傘在雨中大聲交談
淋過雨的話
都是酸的

而我們並不
同時站在左邊
並不擁抱

✁一絲不苟

✁一絲不苟
　
我是荊棘
蔓延過去
撕爛你
以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話
都無法再說一次
為我盤查身分
為我驗傷
做一只陀螺
在我身上旋洞
和生火
並不要忘了將你拋下的繩索
　
在放大鏡下
立起拒馬
執意原地打轉的話
被折磨的地面便可以
生火，總是一點
一點開始的
他再也不會倒下來
他再也不會倒下來
最痛的時候
都在火裡燙金
在火裡那樣一絲
一絲
不苟活下來

❡只需要固定姿勢就好

被雨水扭斷手的山坡上
他摔了車
在橈骨的裂縫中
前所未見的高聳路燈
像極了檳榔樹
沒有深入的恨
卻發出低頻的光
螞蟻長出翅膀
他們不會因為介入一場雨而打滑
他們擁有離水的腳掌
像一枚蛋殼裂開
但他沒有碎
不需要縫
只是慢慢感到貓咪
亞麻色、鬍鬚、濕
慢慢僵硬
和經過的人一樣相信自己
懂得自體修復
龜裂的
不規則狀
只需要固定姿勢
就好

我們對於自己最大的誤解就是誤以為了解自己。

經常想拍下我看見的自己給你們看但始終沒辦法成功，所以你們看見的我總是我看不見的那一邊，別人來拍可能是他想看但我不想看見的第三邊，還有一邊是大家都不想要看見的第四邊；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成了一座金字塔。

直到今天，已經來到第三十二層高。我不想嚇人但是裡面也有著大大小小的屍體，有昆蟲和小動物，當然也有種到第三盆才成功的前兩盆迷迭香和不小心澆太多水而腐爛的仙人掌。希望他們在裡面也能涼快地唱歌就好像去了天堂一樣。

雖然金字塔仍在人間假設種種可能被推翻的角度，人間哪，雖然數學很差很難趕快把它推翻，總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吧你說，但是都那麼有趣的話就不能算是人間了吧。至少，光是啤酒就有幾百種口味也算是件滿有趣的事情。

我不介意我們喝下的啤酒口味完全不同，我不會因為覺得你的啤酒難喝就否定你或是你的啤酒，希望你也不要那樣。但是你千萬不要因此就到處告訴別人你的啤酒才能叫做好喝的啤酒，因為只有我才能那樣做（笑）。

祝我生日快樂。

✁木已成舟

✁木已成舟

只有記憶
是不夠忘的
必須分身
罰一片森林為我躺下
讓我泅游於樹海
直到漁船行經公海被射穿
隔天的報紙都是簡體字
我的家庭真可愛遭到強行拆遷
我家後面土地流過工業廢水
吃統一布丁長大的孩子
一個比一個畸形
我們如此
改造基因
變態著
進化成功的人
只有記憶
藍天白雲
是不夠看的

✁霧以淚聚

✁霧以淚聚

把自己踩空
連那個人一起掉進去
那個人不管
是誰都可以
成為新的擦傷
的火
火柴盒
看似尖硬
不諳水性
從此是兩塊柔軟的肉
半斤八兩
冬天煨湯
夏天涼拌
生的時候切開
死後的世界沒有香菜

除去骨頭還有什麼--在樹林某地草草，有寄陳蘼

By ZY



還有什麼好
說的，我說過的都已經沉沒
那些碩大的泡沫
塗抹在城市碩大的畫布
夜不是夜日只是日
沒有飲過血的刀子
只懂得黑白的筆劃在誠實的白牆上
也刻不出壁畫。這是沒有處女
地的漠河之境，鏡面照在黑髮端上
底下全是腐化的百足之蟲
她們蠶食空洞的日曆
如同她們吞咽河水侵蝕的骨髓
我不曾同意這個崎嶇的買賣
我拒絕唱，拒絕亂葬崗的送魂曲
請給我柔軟的獸之腹
給我熟悉的溫泉，沒有憂懼的擺動之柳
我如果記得片段時間的韻律
隕落的露珠都把晶瑩的事態換取流淌的彩彫
讓我在汝的肩骨上拓印赤紅的火星胎記
妳已經拒絕風雨浮塵裡的短檐
閉上眼漫山的火就延燒汝的髮鬢
沒有一刻鐘不是打在妳焚起的舌尖
讓沒有詛咒的夜去凍結成霜
讓那群輕浮的狼在水沫裡乾嚎
火花在妳的裙腳踞
傲地揚起尖銳的下顎
牆頭上沒有什麼不是腐化復再附著的
妳甩下眼角，就把下一步
踏過熔漿裡的岩礁

6/24/2013

✁蘋果

✁蘋果

因為決定是個種子
讓瀏海撥開額頭露出來
多年後我也顯得穩重
適合送禮
有人帶我走
一斤五十
充滿鐵和維他命
他用滾刀
將我大卸八塊
浸泡鹽水
保持新鮮和脆
多年後還剩一層皮我想起他
牽著我的手走過的紅地毯
皮上的肉屑遙遙
無期
光是呼吸
都讓我變黑

✁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

嗯我也曾經剪太短了指甲
一些結痂的地方就這樣除以一
除了下雨
下雨的時候
白蟻們就長出煽情的薄翅拍打窗戶
路上撐傘的人無暇過問
門前的盆栽
門上的傷
我們沒有幾樣可以討價還價
我們沒有鎖
但是戰爭還在繼續
所有的雨都要長成流星
來劃破傾斜的屋瓦
經過火
大家都是琉璃
貪吃的人比較易碎
碎的時候用餐刀刮過瓷盤
讓我顫抖
我們實在應該更友善一點
隨時帶著針線
誰的鈕扣像要掉落
就幫誰補個幾針
我們這樣不分彼此都是互相
縫過的人

✁樹敵為樂

1.
愛過的花在我身上長牙
留下一排愛人的牙縫
就遠行
剩下鳥羽
懷著嚴峻的眼光盤旋
隨時想掉一些花香
就打噴嚏
讓窩裡的蛋感到震動
先不要急著做任何決定除了決定
我裡面的汁液
都慢慢尖起來

2.
想像種子落地
被白過的冬天
埋進雪裡
第一次認識凍傷
是紫色的晚霞
它們現在抽芽了
水腫起來
所有的葉子都藏著
秘室殺人的線索
我聽見鹿角我決定
再也不要按住你
行光和作用
慢慢綠著


3.
森林裡有很多個我們
躲貓貓
你會不會變成一朵雲
飄的時候
也那麼輕
胖的時候
丟下雨
我剪紙花
想起你來就吹一朵蒲公英
關於我身上的穴
和你低頭躲雨
你會不會
為了停在這裡
不停下雨
如果雨是身外之物
如果決定打濕了你
我這把破敗的傘
也只能愣在這裡

4.
葬禮是怎麼風行起來的
要我懷念的人
各自都有一套辦法
比方說鳳梨
後來都咬著我的舌頭像嫉妒
嫉妒的心
都像棺木
你不知道裡面的人是不是真的
後來再也沒決定醒
而你喊她過橋的時候
她是不是跟著
喊她回家的時候
煙都散了

5.
是的我們屬於凋零的一輪
皮是慢慢剝落的
有人提空的野餐盒來
對我攤開秘密
餐巾坐長我的影子
直到月亮
殺了鳳梨
怕也就殺了嫉妒
我勾引她
給她一口酒
讓她暗一點
決定再暗一點
就跟她走
誰在意星星的陌路
正反光熟透


6.
一切平衡懸浮於恐怖之上
葉子的心總是朝著
河流的去向
對誰來說都不便重複
成為一道粉紅色的缺口
我的膝蓋裡有風
和毛毛蟲
身為一棵樹的尾巴
我知道
我要相信他們
他們的決定
都會化毛
把我脫下

7.
「他還在尋找世界上他最喜歡的地方，然後他就會在那邊住下來。」
決定是鈍
我的斧頭

8.
直到七層樓高的時候
我不小心戳破了他的熱氣球
他歧視我
也是不小心的

美好短暫的陣雨
決定大心
仍然有縫

✁斷尾

✁斷尾

過份輕易抵達
一個地方並沒有
說服力
讓自己開成一片雪地
你只想白
白還不夠
有人走來就咬他
給他紫色的糖果和裂開的闌尾
讓他有一天可以重重的
將你放下
就淡成他最淺薄的
一棵櫻花樹
每年都要離開自己一次
那是她最接近自己的
髒的日子

✁如是我聞

✁如是我聞

讓身體風乾的陰影
都長出水花
你感覺身體的破洞
你是風笛你長滿了莿
摸過你的手指都正在淌血
笛聲響起
你感到震動不可抑止
你感到自己
正是花期


＜如是你聞＞／揮劍

前往目的地，我們都在討論車子下的橋

是目的地，往兩邊慢慢倒後只剩餘一個向前的喙
最後會讓你情不自禁踩斷腳踏。二檔三檔
忘記了關車窗就覺得是風景的刻意傷害
用冗長的敘述方式不過是為了摺疊
兩人間隔中的不適。故
發燒有發燒的盤地，我們只是在上面高蹈
完美的一竅不通

繼續理解一個地方的形成。途中，下車上車
換一個身份
圓滿的時候才思想缺憾。放下後座，我們平躺
覺得公路再不會有一個人。如時間在荒原如此盛繁。
空間太多便不會去愛，也無法說謊。
除非我自覺頭髮局部增長的模式，你亦不介意
每天早晨收拾
駕車之前我們完成了一頓早餐
血液充滿油脂

午後的房間一杯攪拌中的塵灰

＜覬覷＞／揮劍

沿途想望，已沒有足夠一切撐起
我放下木筏，秤量體重，能讓所有水泡
浮起就讓它們依理想的方向
爆破無法控制堅決摸著
流動的成色，如果是那樣晶瑩
發光之前，我們已踏入樹林陽光已成為入侵者。
昇起火，堆起話絮，吹響四週
鼓動的髓。我帶著一個被覬覷的謊言
樹枝反覆划碎鞋底的紋理──我們就開始拖沓
分開。安穩靜止地
如一片過度記誦的樹葉
如水進入水


＜歧路＞／陳蘼

透露出愛的人都發光了
手中的線　愈拉愈長
我帶著一個被覬覷的謊言　
畏風而飽滿的懷著你不要的小孩

她聞起來像一小截
沒有人偷過的海底隧道
她打瞌睡　也打呼
你開的車光明正大
像她理所當然的鼻病
她總是那麼理所當然
你總是那麼理所當然

願意有更深邃的味道
當你背著我開進自己的耳洞
是的，鐘乳石他們看來欲言又止
我是被徵收的海水一片
海底的魚（當時我仍擁有雙翅）
不對牛彈琴

＜理所當然＞／揮劍

當你背著我開進自己的耳洞
總是那麼理所當然

在最潦倒的廣場莫名奇妙
撞倒一堆倒角鏡
看著自己躺在一輪鋪滿樹葉的汽車

戴上有色的隱形鏡片
差點認不出那側面
就是鑿開所有獨立空間的兇手
溫柔地認知
透露出愛的人發光了
我便可以放下

在舊物店發現的吊床
仍然殘餘
分開一半的睡眠熟悉如一張
依序混亂的地圖
路線著更深邃的味道
近乎修辭的折返


＜食髓知味＞／陳蘼

每逢節日就感到一塊布
逆著光我看見自己全身的洞
風是別針
我身上全是別人的祝賀
看著自己躺在一輛鋪滿樹葉的汽車
我沿著河流滾成石頭想像遠
比現實便利
有人從我身上踩過
我聞見了你聞過的早晨和街頭
你為什麼不花一點力氣
就傷害我
讓我深刻或尖銳
讓我著迷於騰空去愛一個人
一不如二
你要成為一條河就要有撩人的本事
流利過我全身的洞
在我腳踝上刺青
溼答答地哼一首傷風的歌


＜接下＞／揮劍

我聞見了你聞過的早晨和街頭
我聽見了
你用指節拗開自己想像
需要的分秒。滴
要成為一首歌就要有傷害人的本事
答。在漸漸變成環狀的手臂紋出套路
經歷發炎
鬆出來的空間裝填唬人的能耐
讓我深刻或尖銳
讓我完全融入上下上下的節拍
提起木桶
就知道假裝積極面對的方式
就知道下游的時候
這個方法已經有人走過
陰影忙著哄騙一顆小石子舖開
我們小心翼翼流淌
讓身體風乾的地方都摸到水花


＜殘念＞／陳蘼

靠在陽台上整整一天聞著風
抱著自己的膝蓋像一只書籤備忘
在某本書裡背上寫著一句
「就算沒人愛你也還要面對無數個自己」
直到曬傷，雲還是沒靠過來
捲起一支菸
你用指節拗開自己
想像被燙傷的疤「就算●●愛你」

為什麼你聽起來像是隨時就要下雨



＜懸念＞／揮劍

你聽起來隨時會下雨
繪畫海岸線那種紛擾或歧路
晚上我們一起外出
帶上變色龍和左手輪槍
過份輕易抵達一個地方
並沒有說服力
平置於沙灘有人掉下來的瞳孔
比較乾澀。
其實我也易於敏感疏於提防
外出之前忘記暖開
身體唯有按下扳機。推響凌晨
第一截出沒的時間
抱著膝蓋像一對摺起來的書籤備忘
彼此身上的文字
毫無防範地曝露於外
直至曬傷


＜斷尾＞／陳蘼

過份輕易抵達
一個地方並沒有
說服力
讓自己開成一片雪地
你只想白
白還不夠
有人走來就咬他
給他紫色的糖果和裂開的闌尾
讓他有一天可以重重的
將你放下
就淡成他最淺薄的
一棵櫻花樹
每年都要離開自己一次
那是她最接近自己的
髒的日子



＜My immortal＞／揮劍

低頭的時候
你正好穿越
燈芯一排排變成液體的
揭開琴譜
發現一個人正建築公園
如是我放入許多陰影不全的孩子待他們
跳。就渾圓作一個壞了時間觀的蒸氣球

就淡為最淺薄
摺瓦狀的礫土。砌圍牆
砌尾音，砌
聽到音樂時向下點的下巴
動作回溯得太盡緻
無法褪掉梳理好的舞衣
於是舞步無法變得凌亂
於是你嫌棄
我太完整
如一幢冷靜而貧窮的大屋

騎腳踏車的人反覆將我
從風景拉出來。化成軸心的想像被一個匿藏暗巷的襤褸
突然的覺悟而破敗
如今我只是想從宏觀的角度確認
寫入邊界的東西是否都應該被喊作
地圖。是否無論怎樣都應該有被狠狠跟隨
永不質疑的品德



＜讓我微笑＞／陳蘼

騎腳踏車的人反覆將我
從風景拉出來
突然鬆了一口氣
我終於長成愈來愈窄的人
讓路給樹
讓樹給影子
讓顛倒的沙漏顛倒兩次把
腳伸進去
長出淡淡的毛細管我們
我們吃土並且決定好了就一起往下流
緊緊咬住彼此的腳趾
感到粗糙的甜蜜
像一隻蜜蜂吸食自己
那種疼痛必須
用尿液解決
唯有這種傷口是花粉症的過敏
唯有花開的時候
不屬於自己



2013/05/10~2013/05/23

✁食髓知味

✁食髓知味

每逢節日就感到一塊布
逆著光我看見自己全身的洞
風是別針
我身上全是別人的祝賀
看著自己躺在一輛鋪滿樹葉的汽車
我沿著河流滾成石頭想像遠
比現實便利
有人從我身上踩過
我聞見了你聞過的早晨和街頭
你為什麼不花一點力氣
就傷害我
讓我深刻或尖銳
讓我著迷於騰空去愛一個人
一不如二
你要成為一條河就要有撩人的本事
流利過我全身的洞
在我腳踝上刺青
溼答答地哼一首傷風的歌

✁歧路

✁歧路

透露出愛的人都發光了
手中的線　愈拉愈長

我帶著一個被覬覷的謊言　
畏風而飽滿的懷著你不要的小孩

她聞起來像一小截
沒有人偷過的海底隧道
她打瞌睡　也打呼
你開的車光明正大
像她理所當然的鼻病
她總是那麼理所當然
你總是那麼理所當然

願意有更深邃的味道
當你背著我開進自己的耳洞
是的，鐘乳石他們看來欲言又止
我是被徵收的海水一片
海底的魚（當時我仍擁有雙翅）
不對牛彈琴

✁避重就輕

✁避重就輕 陳蘼

人膩
已膩
整個月被雲吞了
伸出湯匙
撈一碗破皮

我一直很愛吃
瘦不下來
回扣的肉愈來愈海
滿腦肥腸
這時我需要你的正面熱量
這是權力
這是春藥
我們都知道

最胖的時候
會從樹上跌下來
空虛的正義
佈滿脂肪

❡亡羊

❡亡羊

像一隻減號站在你前面
就變成紅色
他們說那充滿熱情呢
於是整個杯子都下起雨來
我又像極了被突然淋溼的菸頭
就這麼發臭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
覺得喜歡他的人愈來愈多
沒有人像我一樣
像一個慢慢變薄的字
你把窗簾拉開
讓光線射進來
大約就是那樣大約
就是躺下來
愛一片冰涼的地板
比人更多

烏鴉啣來黃昏
烏鴉比我更明白
我從來不懂得自滿

✁不可一世

✁不可一世

浴室知道
浴缸放空
愈願意退一萬步
聽你水聲愈來
愈耳鳴地下水道
慎入
加速旋轉
擰乾八分的浴巾
可以一起抵抗發霉嗎就用
我們僅存的毛病
當你說膩
我就黏黏地挨著你
雌雄同體
然後飛走
去別的縫
往地下
成為一種
要長
就要長出泡沫

✁從善如流

✁從善如流

你也幾乎是我
冷掉的晚餐
佈滿刺的魚
放空的魚眼
眼前正在變形
香味四溢
我聞不到你
你的美味

也是冷掉前的事

把魚刺挑起
肉讓你帶走
甜滋滋的肉
我這麼說
如果你不愛
一個從善
一個如流

✁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 

我不能再跟你說話了
媽媽說這樣下去你會變壞
你已經不是她的好孩子
那個喜歡被摸頭
說你好棒
你就把她寫進日記
的好孩子今天一直下小雨
透過屋簷
長成毛豆
我咬住豆莢
感到渾圓
感到碎裂
但我不能跟你說
每一個咬牙切齒的時刻
你都從我眼前經過
你有神的目光
讓我像隻淋雨的信箱
郵差已經來過仿佛
還會再來
他們鍥而不捨
給每封信留下一個住址
沒有人寫信給我
填一座海的聯絡方式
是我的海
而我不能再跟你說了
如果
面向自己
看到的都是鏡子
我會不會成為你
最陌生的亡羊

❡誠實

畢竟我們都長了
兩隻耳朵每天
大便
都感到他們不太一樣
脆弱可食的指甲
也總是不同的缺口
而眼淚呢
也都往心裡流了

對你做過最壞的事
就是讓你記得我
多好
多麼好
每個早晨醒來
都有一個可以忘記的夢
一個可以按掉的鬧鐘
一雙可以不小心穿反的鞋
每月經痛一次
偶爾兩次
多好

❡過濾

❡過濾

也想不再愛你了
我們都還
不需要將最鹹
的部分交換
比血濃稠
比暴力電影中迸裂的血
就用爆米花替代

一人一口吃完就
從電影院散場出來的人
絕對是比較純淨的
垃圾都被留下了
只帶走傘

我們回到雨中
一路變得透明
帶走一把撐不起的碎花傘
氣急敗壞的雨聲
在鐵皮屋頂果實燦爛
讓人安心
開始變酸

蛙鳴有時
貓哭有時
不為別的

✁屢試不爽

✁屢試不爽

看過許多城市
走進森林
開一條出神的路
身後的車子
消失某亮燈時刻
他說他正試著為自己負責
屢試不爽
超不爽
只好當他忘了說過這話
之後　河水歧途
延宕搖晃

筆直的活
每天帶一把傘
每天都留在車上
政治正確然而他說
他不在乎節氣
我們都無法在馬上
成為更好的人
養一隻茶壺
長滿茶垢
這樣更好
耽溺更好

✁〈開到荼蘼〉1.～10.

✁〈開到荼蘼〉1.～10.
　
　單數：陳蘼
　雙數：羅荼
　
　
1.
　
空氣中懸浮著輻射塵
世界變成一隻巨大的篩子
你知道
我們總是要被篩掉的
被篩成各種不一
而足的形狀
　
所有遺留下來的空屋
都佔領了一席之地
所有無人認領的櫃子
都裸露內臟
唔　腐敗則是異常緩慢的
和發芽一樣
需要剝落
　
沒有人點菸
彈彈菸灰
喊那個孩子
不要跑得太遠
　
　
2.
　
除去四肢　五官
還有體內不斷顫動的弦
只有他能看見
　
從一盞燈開始
到整個世界
我已習慣黑暗許久
彷彿亂世未過
　
彷彿我才是唯一
遲遲不流淚的孤兒
　
　
3.
　
「剛割過的草地、下雨之前、深色果實、濕土、牛皮紙
典型中年焦慮
單寧強壯
酸度偏高
　
冬日沙灘、鳳梨、蘑菇、礦質、烤焦麵包
收尾有一點極細玻璃碎片口感
後韻中等
充滿諷刺
　
深紅褐色，略紫」
　
藏於衣櫃
　
　
4.
　
她絕食　髮長至地
咬著手指　找病榻
也找自己的眼睛
　
她想著眼睛　連日趕路
想和我探討
究竟船上的人是誰
誰在她體內　沿著黑暗
劃開一條江
　
　
5.
　
你一直都知道
她佈滿裂縫
恨就從那裡洩漏出光陰
而我們才是小雨
詳細和徒勞的鞋跟
沙
只是沙
依附然後
隨便
被誰沾過
就走光
愈來愈輕
逾淮而枳
　
　
6.
　
最後一次　她停止想像
割除身上凌亂的鰭
等天黑　等雨落
　
走吧　穿過這面鏡子
筆直燃燒
燃燒　剩半枚騰空的彈殼
　
　
7.
　
對不起
我一直卡在這裡
我不夠瘦
你出布的時候
我不能像顆石頭
從未被消磨過
露出刺
絆倒自己
原來有的傷口
後來也一直都在
有人告訴我
蓮子和蓮花是同時生的
也有人
同時成為泥濘
　
　
8.
　
你爬行　被擠壓
到信紙上
做夢　在石砌屋頂
抖著灰塵　你失去
一雙敘述的手
你失去看著我的樣子
雨天　我不想要了
沿街流傘狀的血
我不想要了特別是一個人
特別是晚餐
杜鵑的嘴角　冷盤的光
只能想像整片除掉人群的廣場
只能想像你看著我
死已經不分層次
讓我再度用骨骼發音
為你攤開
讓我再度為你生一個小孩
　
　
9.
　
只有自戀的人
才會發現到哪
到哪都是鏡子
他們走來走去
在我面前停下
他們都有一雙
和我一樣的眼
眼裡面有懸崖
快馬加開小花
花正慢慢凋零
他們就要發現
春天已經來過
他們就要發現
　
只有自戀的人
到哪都是鏡子
　
　
10.
　
火焰　水紋　飢餓的
孩子
我找不到跳動的心臟
裏頭懷著另一顆心臟
我知道蔓延的是你
你的四肢　黑夜
仍是黑夜
儘管寒冬結束　屋子騰空
你又開始領養孤兒
儘管後果已遲於後果
你慷慨　仁慈　只是相遇
令人衰老
　
愈來愈老　多年來
淺灘到深海
我不能再瞇著眼說話
用一把溫柔的刀子
削下發癢的鱗片
不能和別人一起
再次離開黑夜　告訴你
眼淚脫胎於水
沒有捻熄黑暗的火焰
灰下的世界
我找不到一個方向
適合風吹

9.

只有自戀的人
才會發現到哪
到哪都是鏡子
他們走來走去
在我面前停下
他們都有一雙
和我一樣的眼
眼裡面有懸崖
快馬加開小花
花正慢慢凋零
他們就要發現
春天已經來過
他們就要發現

只有自戀的人
到哪都是鏡子

❡觀音

 

我只能是我 
總人口仍然在無人受驚之中攀升 
是經過一扇自動門他沒有自動開啟除非你按下了 
在門邊的鈕他們都已經不再自動 
培 
養 
著鼓和勃起像你每每按醒電視 
新聞，他說著言之鑿鑿 
的我們一而再地撞上那扇 
困頓並且透明令人髮指的不自動門形成小貓的哭聲邊 
境

7.

對不起
我一直卡在這裡
我不夠瘦
你出布的時候
我不能像顆石頭
從未被消磨過
露出刺
絆倒自己
原來有的傷口
後來也一直都在
有人告訴我
蓮子和蓮花是同時生的
也有人
同時成為泥濘

5.

5. 

你一直都知道 
她佈滿裂縫 
恨就從那裡洩漏出光陰 
而我們才是小雨 
詳細和徒勞的鞋跟 
沙 
只是沙 
依附然後 
隨便 
被誰沾過 
就走光 
愈來愈輕 
逾淮而枳

3.

  3. 


「剛割過的草地、下雨之前、深色果實、濕土、牛皮紙 
典型中年焦慮 
單寧強壯 
酸度偏高 

冬日沙灘、鳳梨、蘑菇、礦質、烤焦麵包 
收尾有一點極細玻璃碎片口感 
後韻中等 
充滿諷刺 

 深紅褐色，略紫」 

 藏於衣櫃

1.

空氣中懸浮著輻射塵
世界變成一隻巨大的篩子
你知道
我們總是要被篩掉的
被篩成各種不一
而足的形狀 

所有遺留下來的空屋
都佔領了一席之地
所有無人認領的櫃子
都裸露內藏的器官
唔　腐敗則是異常緩慢的
和發芽一樣
需要剝落

沒有人點菸
彈彈菸灰
喊那個孩子
不要跑得太遠



 車諾比25年後。／Sigur Rós。
 

❡無邪

❡無邪

這一次我又被找到了
我看著她
長出離岸的魚鱗
風起的時候
他們就彈起那首歌
將她滾成一只輪胎她已經不再
屬於誰
時間對她的身體鬆手她就慢慢
慢慢洩氣
慢慢軟
針扎破的洞在夜裡清醒
點滴倒數踢躂在夜裡清醒
有人為她輸入一些遠方的血
將遠方多留一會
我知道她不害怕
只是在啟程之前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
我看著她
突然也是溫柔的樣子
極願意當一句折衷的詛咒
送她
到很遠那裏

516

對於可塗改的
我們驚恐得多過魚

✁路燈

 

原來善良是一種需要忍耐的事 
忍耐則比較善忘 
比較舒服　並不舒服 
比較快樂　就想要 
你成為黑夜的齒痕 
那樣一致性 

當我想回家 
就帶我回家 
直到下一次破曉 
又顯得善良 
遙不可及

三人賦格──淺讀《尛》詩集 by13

(一) 字我對答 如果我只能寫我自己。（這絕對是肯定句）為什麼我不能寫詩自嗨？為什麼我不能讀詩，只為自嗨？ 

(二) 三人賦格 陳蘼、范家駿、羅荼。三人文字仿如賦格。但你肯定分不出何人是主題、何人是對題、又何人是答題。他們彼此就是彼此的「主題」；同時也是彼此的「對題」。他們以詩相跟隨、追逐，又追逐、跟隨；他們幫助彼此飛翔。而飛翔，乃賦格之真義。 

(三) 於是你忘了 哪個是詩、哪個作者是誰。你只讀他們。然後，跟著飛。 

(四) 突然想起顧爾德 Glenn Gould第一次公開演奏巴哈郭德堡32首變奏曲時把世人嚇壞了。巴哈該是怎樣的被演奏才是正確呢？詩該是怎樣的被寫出才是正確呢？顧爾德拋棄大鍵琴的輕柔觸鍵方式，彷彿要把自己釘牢在黑白鋼琴鍵的縫隙之間那樣的重擊，擊破了世人心中自以為理解的巴哈。去它的平靜的宗教感與道德感。顧爾德是在黑色與白色木頭上奔騰的血；《尛》是在三色紙上將自己撕裂又重組的字。顧爾德一度是巴哈的歧義；《尛》此刻是詩的歧義。《尛》用它的身體告訴我們，詩的其中一種、兩種、三種，甚至更多種可能性。 

(五) 至於，社會關懷呢？ 如果寫詩不能僅僅是自我之愛的一種方式，如果寫詩不能僅僅作為我們去愛的一種方式，如果寫詩不能僅僅是我們彼此相愛的一種方式，我們肯定無一字可寫。 

(六) 不要讓我以私想強暴你 你可以在《尛》中得到讀的自由。你穿透三色相疊的紙，你看見他們隔著紙張纖維唱歌。他們各自獨立，卻又正在合奏。正如你與每一首詩的關係。不要試圖解釋它，只要相信，你們正在合奏，相互和諧、追逐、毫無衝突，如賦格。這是你與尛三人的賦格，或者正確說，你與那個看不見的自己，的賦格。

13 2013/3/19

PS:《尛》，由陳蘼、范家駿、羅荼 聯合出版的詩集，2013年3月3日發行，限量333本。

❡你來不來

我還沒見過雪
不曾踏黑過
或者在你面前站直
模仿雪人的圓融
甚至六角的結晶
我們不曾相似
在彼此手中碎裂
如拾獲樹枝
就充當握不住的雙手
深深地插入
插入身體的裂縫
這時候一定會出現孩子
朝著我們而來
帶來陽光
我們就充滿了水分
流向大海

❡離題

❡離題

就要失去雨感了
就要懸在葉子的邊邊
成為一道
蟹足腫
顯得嶄新顯得脆弱
突起的地方都讓人忍不住
想按一按

《尛》販售中

《尛》販售中

忽然覺得出這本書有點像是把自己放進一個萬花筒；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會使你暈眩。

❡顯得中二

 ❡顯得中二 

最後只能躺下來
在你荒煙蔓草的河床
蓬勃的生命有人穿過烏雲
就充滿了閃電
分裂的天分
左阜右邑
你冷冷地說
這樣是不對的
你期待絕對音感
你接受有系統的訓練
而我仍然
選了一個位置
每天醒來每天穿一雙不合腳的鞋讓自己磨損
希望我們都能更安於現狀
而不自然
都終於自然
某個夜晚遭小偷
沒有人知道火來自何處
他偷走的
有人會記得
昨夜曇花
重複的人
重複重複
好像那是最幸福的事了
最後我們都躺下來
我們都不再往前
我們都被拖著走
顯得中二

❡立春

 


❡立春

淤積於鎖骨上的凹陷
草莓果醬
今天早上我夢見你
所有不滿的吐司
都交給你填空
都讓你咬一口
柔軟的邊緣就成了你整齊的牙印
多出來的生疏
都為你伸出舌頭
去舔
往下流那些
薄薄覆蓋一層露
有人提及完美
那是最大的敗筆
但有人愛最好
也有人只是剛好
站在那裡默默
輕慢的咬

軟弱

當一棵搖擺不定的樹
解決落葉的走向
你知道死是極樂
就一起在樹下跳舞
不停下來
又回到樹上



 

❡仍然無法縫補你裂開的身體_給13

我可以給你血絲
可以假裝你身體的裂縫
只是乾涸的土地
需要一場充滿疼痛的雨
是的我們只需要徹底的疼痛
交換自己
用一陣醒來
用一陣昏厥
沒有雨需要回去天空
沒有你
需要裂縫

❡金屬

❡金屬

不扭曲自己的時候
就不覺得濕
就忘記抹布
忘記鏡子
和背上的藤
你握住我手那天
刺已經往最深的洞長去
遲冬
遲冬
充滿靜電
不需要互相補償
春天會忘記
我們還有三十個
可以用來消磨
假裝一盞燈
有人告白的時候就閃閃
爍爍假裝
把刀
出鞘的時候露出流血的舌頭
也如蓮花
夏天一過
便扭出許多
小眼睛和她空洞的心

《下降的一種：》 By暉健

給珍妮 By暉健

還未吃下
無法好好吞嚥
完整失去一副衝動
憤怒的骸骨急趕著出棺
草原深處有一個我思念的人
腦海底部有一個人走失
她處理儀式的方法充滿魅惑
但距離不夠
在濕氣過份沉重的日子
習慣了用對望鏡把骯髒的碗布抹淨
事如稻草容易被折斷
它的屍骸同樣容易留下
戴上狡猾動物的面具
往討厭的肋部投出火把
數人經過
看著那些不明軟狀物投出
祭品需要憐憫
活性的情緒已不足夠派發
一個人在自己身體寫字
守在她眼睛的護衛不准一個人進入
亦不准任何人離開
您會說些什麼
把想要拯救他的念頭燒起
她會做些什麼
把你想要拯救她的念頭擰乾

✁小寒

✁小寒

是的我肩膀僵硬仍然
裝一盞燈
微弱而搖晃著
每個夜裡寫字的桌面
黃花浮現

也蓄過糾結的長髮
冬天結束就剪短春天
頸項料峭
穿過整個冬天的外套擱在脫水槽
微微濕潤像貓鼻頭

霧裡的鐘聲破曉
以後慢慢打開
一瓶勃根地
溫柔而苦澀地醒
必須必須被填滿
噪音便如桂花盛開
我們就往海邊走

沿著浪裂線
沿著低溫縱走
撿回自己乾枯的枝骨
引燃青春的煙草
今日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