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25日 星期六

洋蔥

黃魚聽雷/張曼娟

 
  近日,時常與友人在網路上對話,我陷入一種溺的狀況裡頭;拼命填補那些空洞的欲望,終
究還是掉進欲望的空洞裡頭;忘了其實也該偶爾與自己說說話。
 
  張曼娟曾於《黃魚聽雷》一書中寫到:我是一顆洋蔥/我沒有心剝開
你只會流淚

 
  我時常剝開一些洋蔥,卻忘記流淚是必然的過程,於是總在一片滾燙的浪潮中開始厭惡起自
己,陷溺著。活著,能不能不為了誰?或者不為了什麼?多數人的寂寞都是源自於等待著誰來給

2006年11月24日 星期五

蛛網2

 
The Image By Pawl

 

 

  終於來到這一天。當我睜開眼,什麼也看不見,除了虛弱的光從窗戶的方向前來試探。我很冷靜噢,當這天終於來到我的時刻,我的心裡再也無能為力泛起任何的驚奇。因為我早已預料到,從我開始預支自己生命的那天起,我便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只是遲早的事哪。然而,我仍有些微妙的虛弱,像這天前來試探的光那般。

 

 

  妳終究長成一隻蜘蛛,逼我退至牆角。應該說,我不小心,或者其實是刻意讓妳這麼做的呢?我很想走出妳織給我的蛛網,但走出之後我又是什麼,如果獵物不再是獵物?我想起神鬼交鋒Catch Me If You Can裡的法蘭克,當他身後不再有人追捕,那麼捉迷藏便不再是一個完整的遊戲。然而之後呢?我慌然失措於記不起所謂的家的模樣。

 

 

  妳問我,所謂的定義啊,關於那些快樂或者向陽的,悲傷或者陰暗的名詞,內涵的實質是什麼呢?我想起那些錯身的人,想起那些轉角。彷彿虛弱的窗簾,風起的時候就被推開;彷彿乾涸的泥土,被無心的步伐踩得細碎,我甚至聽見自己窸窣地裂開。而妳仍然沒有停止吐絲;家,又應該是什麼模樣?

 

 

  其實妳不願意困住我,妳說,好想要放開手啊,實在是因為那些定義太過於容易令人疲倦的關係。又一次開展逃離的念頭。自己親手剝開那些洋蔥,卻經不起流淚的過程,還以為剝完了洋蔥就該是離開的時候。當人們開始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詞彙,一旦妳誤以為是那樣,卻都遭到鄭重地撇清,並在心裡頭竊笑,妳真沒幽默感。所以,選擇安靜地看著比較讓人安心。原來我們軟弱得那樣相似。

 

 

  即便我非常想要親自動手,不為誰地扯下那些繁複的蛛絲。妳只是害怕失去長久以來所依賴的東西,那些無聊的夢囈,無聊的寂寞之類。繞過了無數個彎,穿越夜車奔擎的馬路,在每天不停死去的過程之中,妳終於也學會那些曖昧的動詞。才發現,原來我也擔心妳抓住所謂活著的本領。那麼我的存在還有必要嗎?

 

 

  錯身的人從夢裡上岸,都成了溼答答的水鬼,勒住我的頸項。沒有掙扎,我也在每個夜裡無聲地死去。那天以來,我沒有睡過;眼睜睜看著妳爬過我的皮膚,將我撕裂,我全身的血液汩汩流失,卻一滴眼淚也沒有冒出。但我還是每天醒來,醒自妳的蛛網,若無其事。

 

 

 

 


2006年11月23日 星期四

某些,無可避免

 
 
  不過又是,一個沉淪的靈魂的另一次沉淪。
 
  一種漸趨於無可避免的沉淪。我看著妳,又一次走上那繩索,在墜跌和平衡間的練習,潛意識中對於孤獨的定義那種恐懼總是大過於一切。儘管我對妳的演技感到如此厭倦嫌悪,這劇碼仍然有其有趣之處。某些人其實早就善於壓抑,善於偽裝;盡如村上春樹認為:做「應該做的事」是種紳士的作為。一切美麗的事物都有醜陋的背,連自己都不容易看見。
 
  妳終究無可避免地從繩索上跌落。理論上並不是真正的無可避免,但當妳放棄壓制那些恐懼時,跌落便成了無可避免;尤其是,當妳需要引起那種心理所預設的騷動時,妳當然得佯裝這一切都是無可避免。於是,正如預設的那樣,引起莫名的騷動;甚至那比你所臆測的更加劇烈。總是應該稍微節外生枝,劇情才愈發顯得有趣。
 
  然後,妳說起牙痛,和寂寞一樣。從某一個時間點渲染開來,像顏料攪進水中一樣囂張。你明明就把每一顆牙都刷得很用力,然而還是蛀了,無可避免地那樣。可能重點並不在於用力,不是用力就能把事情處理得很好。而是妳總嗜吃甜食的下場,我其實很想說,妳活該;不帶任何同情也不需要用力。
 
  我的確是活著的,在現實之中;當然也無可避免地學會一些偽善的本事。所以我還是對妳說,親愛的,走吧,我帶妳去給醫生看看妳的病牙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當醫生說,必須要儘快開始根管治療。我心裡不免響起野口那樣的笑聲,那些甜食果然同你的天真一樣,過甜。
 
  所以寂寞也無可避免地懸吊在妳唇邊,當妳吻著我的時候,我們都能嚐到那個血一般腥的味道。這是我之所以喜歡你的緣故,寂寞的腥味。所以當那些甜膩無可避免地醱酵,我沒有阻止。無可避免地,妳的痛和寂寞,都讓我愈來愈喜愛妳。
 

2006年11月22日 星期三

那些對話中的女子

我猜你了解
那些對話中的女子
她們有的跟我很接近
(一種誤讀)
像照鏡子一樣
都看見彼此藏在眼裡的鬼
卻看不見完整的
自己的身體(以及夜燈發熱的隱喻)
背著夢滑行而上

2006年11月18日 星期六

記日

 

我今天
只能把風鎖在冰箱
只能將她壓製成胡蘿蔔冰塊
讓我的小白兔吃下
牠長出紅眼睛
開始跳開我的腳邊
 
海浪一來
鯨魚也到了,應該噴水
花時間告訴大家
有多麼快樂
所以我必須奔跑
讓那些砂都聽到我的步伐
 
終於來到了木屋
我才把窗簾張開
有隱約的刺痛從窗戶跨進來
光是這樣沒有海鳥
沒有小白兔也沒有鯨魚
我早就知道只是在等
這一天會很平靜
很平靜走開
 
 

2006年11月17日 星期五

讓我為你寫一首詩--詩和十三姐


--無法說出的語言滿滿地
   都是含著彩虹的露珠--

暗巷裡總是冷風搶先到達
搶先擁抱著顫抖的
燈影那樣單薄
沒有盡頭仍在拉扯
哭笑之間的寬度

膝蓋便愈發彎曲

2006年11月16日 星期四

--對於光種種的刺探,最終只有消融。


於是我又錯過你指縫捎來的早晨
那召喚始終不願響起
空白鍵入又刪除
所有轉角的可能
 
我沒有走進巷子裡
咖啡館依然等待流浪
貓在屋簷攤開午後
一杯溫熱的拿鐵
同為虎斑
 
蛻不去前世紋身
我竟還是錯過彌留的部份
怕是所有記得都在記得中成謊
如果你還是走得那麼快
 
如果我終究消融於光的種種刺探
你優雅的指間有幾度真實 

囓痕

你輕囓的
一次又一次練習
還不夠輕不夠輕
不夠裁成形狀姣好的滿月

而我所纏的繭
終究釋出蝶翼卻拼不出完整
的一次飛起

2006年11月15日 星期三

錯身--為紀念而詩



 



一場繁複的死亡儀式之後

玻璃進行成鏡面

折疊出的薔薇盛開

如刺在背的

 

十字傾斜我們

的身子如此乾淨

如此美麗的誤讀

必須被原諒

 

偶然打撈起的魚群

還有生出雙足的或然率

請允許離枝

允許我風開的路

碎石上都是火的屍體

 

釋義一場逕自露珠的

鏡面折疊成繁花的融解

淨如處子

以錯身相擁相愛

 

即便玻璃有霧

愛亦不容磨滅




2006年11月12日 星期日

同類

--致瑀珊-- 
 
從雨漬的同感打開瓶蓋
濕氣就從那裡旋起酒渦
我們都被吸食進去再被反芻出來
 
兩枚磁鐵最多是吸引彼此相異的兩極
靠背得這麼緊這麼近
看不見橋的斷裂很容易變成西瓜汁
那是甜美的死亡
 
沿路滿是嘔心瀝血的兔子
不假思索地跳出窗戶
慣性自殘通常快感難以說明
但不說你也許懂
 
很高興你懂
是我犯血絲的病和你耳朵的盛開
是瓶口旋上剛好的瓶蓋




後記:
記念一場相識及相互欣賞。
呵呵,剛好我們的名字都有個,剛好我們都寫詩,

2006年11月5日 星期日

指甲刀

 
 
讓我一口一口啃食你
藏污納垢的那些
寂寞泛白
別讓憂慮覆蓋你的臉上
參差不齊地蔓生
讓我一口一口咬下
而你恢復純淨的微笑
回到十七歲接到告白的那天
回到童年
到海邊玩過沙以後
不帶任何心事回來

2006年11月3日 星期五

家(HipHop版)


(歌唱著我家
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
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紅似火)
其實我家門前只有臭水溝車流不斷
吞吞吐吐地進行割禮
割掉天空繁殖的莖
後面也沒有山坡其實只有房子越來越火紅
比樹木漲得快也跌得快

2006年11月2日 星期四

一夜

 
字典睡了很久很久
那些小小的字義鑽出了
孢子毛毛躁躁
鑽到另一些字上頭去歧義它
 
把電源切斷
你就看見我空洞的眼窩
有很多小魚游進來
游進來我就更深了
 
一抹笑意傾落南方
 
我褪成烏鴉的巢
你必須噤聲走過去
路燈之後棲著視力衰退的夜婆
 
一隻蝸牛在我床單留下漬跡
 
茶 於是酸了

2006年11月1日 星期三

自殺-跳海篇

 
 
跳進海裡才發現自己
真不會游泳
才發現海水又苦又鹹又嗆
 
一口海水
可能是很多魚
很多蚌殼吐的口水與鹽
和平常大不相同
我想到最近的水草我也看不懂
看不懂有可能是珊瑚礁的
 
只好上岸買潛水裝
潛水不必會游泳
而不必會是為了自殺的可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