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害怕是自動儲存草稿

在一扇窗裡頭被固定
固定了看一幅畫
沒有窗戶打開
沒有陽光提醒我的陰
天，還關在屋內
平靜的海岸著
習慣
習慣用碎玻璃唱一首歌
放開瘀血的手腕
那秘密就從血裡流出來
一把梯子
請你上來
天台陪我月光

他們太擅長應酬我
所深深厭倦的風一抹
過於甜膩的蛋糕
我無心打發的鮮奶油
我說我討厭我必須做夢，你說
所有的夜晚都應該有一個月亮的擁抱
我們都應該記得自己夢裡的模樣
但記得越多雲層越厚
我們被迫隨身攜帶的傘
他們非常
自動而我們不必互相
依靠

那些他們
休假的時候
我在颱風凌遲的空地上
前後搖晃
溺水的家飄過來
垃圾飄過來
哭腫雙眼的孩子飄過來
把我弄得很髒
很髒



後記：此詩經收錄於喜菡文學網　文學人詩報第７４期




服用方法說明書：

 

 

我先讀成這樣

在一扇窗裡頭被固定, 固定了看一幅畫.
沒有窗戶打開, 沒有陽光提醒我的陰天
還關在屋內
平靜的(ㄉ一)海岸著(ㄓㄨㄛ)
習慣

習慣用碎玻璃唱一首歌,
放開瘀血的手腕; 那秘密
就從血裡流出來一把
梯子,
請你上來天台陪我

月光
他們太擅長應酬我所深深厭倦的風,
一抹過於甜膩的蛋糕,
我無心打發的鮮奶油.

我說我討厭我必須做夢，你說
所有的夜晚都應該有一個月亮的擁抱.
我們都應該記得自己夢裡的模樣.
但記得越多, 雲層越厚.
我們被迫隨身攜帶的傘,  他們
非常自動

而我們不必互相依靠那些他們休假的時候.
我在颱風凌遲的空地上前後搖晃.
溺水的家飄過來, 垃圾飄過來,
哭腫雙眼的孩子飄過來,
把我弄得很髒,
很髒.

因為是意識流一般的舖展, 讀者"習慣"要把它切斷, 於是容易被作者分段引導去分成"幾段". 但是它非意識流的; 它的成功處在於它真能拉扯句讀, 突破文法修辭, 又能自組織成為一組同質的旋律, 一如拉小提琴時從不預期之處拉向高音. 詩意清楚, 卻還要求形式突破, 構成了這一首以具象代替抽象表演的, 近乎表現主義一般的詩.  那標題<這害怕是自動儲存草稿>應該是作者最後神來一筆填上的. 我個人特別喜歡這節奏:

但記得越多, 雲層越厚.
我們被迫隨身攜帶的傘,   他們
非常自動
..(然後, 後面都好讀起來了, 就是一個收尾所應該被期待"有"的樣子)

2008-8-19 00:32   BY jaja＠葡萄海



在一扇窗裡頭被固定, 固定了看一幅畫.
沒有窗戶打開, 沒有陽光提醒我的陰天
還關在屋內
平靜的(ㄉ一)海岸著(ㄓㄨㄛ)
習慣

這一段是說自己的生活以及待人接物之態度, 被過去遭遇所養出的習慣所鎖死. 它也可以是對應著一個躲在屋裡習慣看海的窗景.

習慣用碎玻璃唱一首歌,
放開瘀血的手腕; 那秘密
就從血裡流出來一把
梯子,
請你上來天台陪我

造成前述不幸的際遇, 常常零零落落被自已擺成各種組合的故事, 討人可憐來讓人聽, 讓人陪; 它也可以說夕陽紅開來之後, 那引人的暮色與升起的星月景觀.

月光
他們太擅長應酬我所深深厭倦的風,
一抹過於甜膩的蛋糕,
我無心打發的鮮奶油.

於是, 這裡自然讀到月色, 過於甜膩, 自己卻無法被感動, 就好像那些聽我故事感情之後的人們都會應酬一下我對際遇的說詞, 對我而言也太膩了, 太無聊了.

我說我討厭我必須做夢，你說
所有的夜晚都應該有一個月亮的擁抱.
我們都應該記得自己夢裡的模樣.
但記得越多, 雲層越厚.
我們被迫隨身攜帶的傘,  他們
非常自動

你畫個夢來安慰我, 我當然討厭作夢. 你卻說它是可以抱抱的月. 唉, 說著說著, 過去的總總一擁而上至眼前, 這淚可是自來水. 海岸上看得到那堆起來的大雨

而我們不必互相依靠那些他們休假的時候.
我在颱風凌遲的空地上前後搖晃.
溺水的家飄過來, 垃圾飄過來,
哭腫雙眼的孩子飄過來,
把我弄得很髒,
很髒.

這段第一句和新聞無關; 是作者借了新聞來作為引導讀出詩中意思的語言. 顧家的情人不來, 只能自求多福. 可這現實生活不是夢, 現實的大風大浪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  那人生颱風可大得哩.

 2008-8-19 07:19   BY jaja＠葡萄海

 

 

 

 

 

我想我們可以從“視野”或是“視角”﹐這樣的主題意識來突破這首詩裡流動的意象與情景。

於是﹐最後一段看到的漂過來的情景﹐讓主述者覺得自己髒。相應的是﹐第一段開頭的﹐窗裡頭﹐固定地看著的畫面。這一個關在屋裡的陰(以及陰天)﹐也是“用碎玻璃唱一首歌”的習慣﹐也是秘密從淤血手腕流出那樣的事。

好吧﹐請誰人(你)上天台來“陪我月光”好了。對話的“你”﹐是相信“所有的夜晚都應該有一個月亮的擁抱”的。但是主述者相信的是“我必須做夢”(之前﹐奶油式的應酬--那就不必了﹐是吧﹖所以討厭﹗)。但當然夢也是連接著雲層的(而下來﹐雲層當然連接到雨和傘--意識的流動﹐或是跳躍﹐誠然有跡可循)。

就這樣﹐我們隨著主述者的視野﹐觀察主述者流動/跳動的意識。從自我封閉的生活到心境﹐結於颱風大水引致的無力感。

我這樣讀一個連貫的詩思。


 2008-8-22 08:13   BY ZY＠葡萄海